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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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牧淩宸擡起衣袖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眼淚, 一手將啞穴跟定身的穴道也一並解了,雪梅發現身子能動了,掄起粉拳便往他身上又砸又抓又撓。

在他看來,像是一只未馴服的夜貓。

他也不閃, 一雙桃花眸靜靜地看著, 她砸的這些力道跟抓癢差不多,等她砸累了, 放了手, 他這才輕輕替她揉了揉酸乏的手腕,語氣卻輕柔道:“梅兒, 反正你找夫婿也是為了寶兒, 既然如此,你為何就不能接受於我呢?我們知根知底的, 而且你也瞧見了,我將寶兒視如己出的教他武藝,以後更多的, 我也可以教他。”

更何況――我們名義上還是夫妻。

只是這話,牧淩宸也只敢心底忖度,也知道她是軟硬不吃。除了寶兒,才是她的突破點。

雪梅腦海裏閃現寶兒那張稚嫩的小臉,懂事的模樣,她的心裏有點動搖,可神色依舊不變。若不是為了寶兒,她又何至於要尋上門女婿。

牧淩宸繼續游說道:“先不說我們還是名義上上的夫妻, 你要尋上門女婿的事情,我自不會同意,我不同意的話,你不可能耽誤了人家吧。還有今日之事,丫鬟下人們也已瞧見了,而且我們又在房內呆了一刻鐘,你覺得他們會認為我們還是清清白白嗎?”

原來他吩咐下人離開,又大庭廣眾之下同她拉拉扯扯,安的是這種心!

“牧淩宸,你、你你就是無賴!”潑婦罵街雪梅做不出,她罵了這句之後直接撇頭張嘴咬住他的肩膀,咬的狠狠的,恨不得將他的肉給咬下來。

夏日的衣裳本就很薄,更何況牧淩宸還褪下了外衣,她咬著也沒多少阻礙,沒過一會,便有血液順著牙齒留進了唇齒間,那鐵銹味道卻是一點都不好吃。

雪梅還在死死咬著,牧淩宸卻是撫了撫她的頭發,輕柔無比,“梅兒,你想咬多深就咬多深吧,反正我已經認定你了,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。你心裏有師弟,我自是不強求你忘卻他,畢竟是我錯失了你,可我希望,你能給我照顧你們母子的機會,若你想逃的話我只能用強硬的手段留你,哪怕你怨我、恨我,我也在所不辭。”

雪梅這般咬著,血液的粘稠灌入了口中,終於有點反胃。她松了嘴,美眸掃過他那滲透衣裳的血液,終是闔了闔目,疲憊道:“你是一定要跟我死磕到底了,是嗎?”

“是。”牧淩宸笑了,側眸看她,“不死不休。”

不死不休……

雪梅密長的睫毛微微一顫,掩在衣袖下的手卻是緊緊攥著錦被,牧淩宸卻是垂眸看她,“梅兒,你不必急著現在答覆,我亦給你幾日想清楚的時日。你放心,我若是寶兒的父親,定當加倍好好對待於他,你想要的,不就是這樣麽。”

話說的好聽,讓她考慮清楚。可話裏說來說去,還不都是他的霸王條款,她要是不同意,他亦會想著別的法子來治她。

雪梅抿著唇不言不語裝死,不想妥協,而牧淩宸卻也是不言,靜靜看著。直至一盞茶的功夫,門外傳來程管家的聲音,“小姐,李公公過來傳話,說太後娘娘召你進宮,讓你馬上覲見。聽李公公說話的口氣,事情好像很是棘手的模樣。”

太後娘娘?

雪梅不明白太後找她到底所謂何事,但也知曉宮裏既然下了懿旨,她也只得快速動身,忙睜開雙眼回道:“管家,你先回去同李公公說一下,我稍做整頓便過來。”

“是。”程管家應了一聲便匆匆離開。

雪梅急忙下了床榻整飭下淩亂不堪的衣裳與頭發,在銅鏡裏掃到床榻上依舊紋絲不動的身影,不禁扭頭急了,“你還躺著做甚?快起來啊。”

再過一會,晚菊便會給她端凈水來洗漱了,在他們看來,她和牧淩宸已和離,他要是還躺在床上給瞧見了,是誰都會誤會,青天白日的,成何體統。

牧淩宸側著身子,一手撐著頭顱,一縷青絲繚亂在身前,映著那張俊逸的臉,憑添了幾分誘惑,一雙桃花眸含笑的看著她,“我等著你給我更衣。”

讓她給他更衣?

“休想!”雪梅臉上一黑,手上拿著的玉梳子真想往他那笑臉擲去。

牧淩宸聳了聳肩,無所謂道:“那既如此,我趕了一天的路,也乏了,還是先休憩一會再說。”

語畢,他翻身朝裏墻,一副要休憩的模樣。

雪梅咬了咬唇,狠狠地將玉梳子拍到梳妝臺上,“不就是更衣嗎,我幫你還不成麽!”她現在越來越發現,他比地痞流氓還無賴!

此話一出,牧淩宸倒是沒在故意刁難了,徑自起身穿靴,展臂任身前的雪梅幫他更衣,一雙桃花眸有趣的看著她那一臉又氣又惱,又無可奈何的嬌羞模樣。

一室無言,雪梅垂眸幫他整飭著,知曉晚菊等會兒就要過來了,動作爽利。直至最後將腰帶束好,雪梅轉身便打開了房門,坐在了梳妝臺旁。

“既然你有事,那我就先告辭了,明日――我再來府上教寶兒學武。”知曉雪梅不願開口,牧淩宸也不在意,反正他該講的話都講了,又何必在意這幾日考慮的時日。

牧淩宸剛走到門口,便又想起了什麽,腳步頓了頓,從衣袖裏掏出安煙薇寫的信,放在了桌幾上,“回來的時候,這是郡主讓我給你的信。”

牧淩宸前腳剛走,晚菊後腳便端了凈水過來,雪梅稍微擦拭一下,吩咐晚菊將桌幾上的信收起來,確定沒有任何不雅便隨了李公公進宮。

進了宮裏,雪梅這才發現慈禧宮的門外跪了一幹大臣與宮女,連哥哥也跪在那裏,她心下困惑更大了,太後娘娘是出了什麽事?

她緊跟著李公公進了裏間,微低了低頭,李公公卻是先叩首道:“回稟皇上,姚王爺已帶到。”

“咳咳――”一陣急促地咳嗽聲,卻是太後娘娘疲憊的睜眼,睨視了一眼悲痛之色的景淳帝兄妹二人,“哀家有話要同梅丫頭講,你們先退下吧。”

“是,皇兒退下。”兩人不敢異議,景淳帝跟若依應完就退了下去。

他們一走,太後娘娘這才招了招手,“梅丫頭,你過來――”

“太後娘娘……”雪梅上前握住太後的手,坐到了床榻旁,擡手欲替太後娘娘把脈,卻反手被握住。

離得近了,她這才發現太後娘娘臉色蒼白一片,比起之前蒼老了許多,一雙眼眸也是混濁了。

太後娘娘都病的如此嚴重了,為何哥哥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有。

太後搖了搖頭,“曉得哀家為何找你嗎?”

雪梅垂眸如實道:“微臣不知。”

太後看著花容月貌的雪梅,感嘆道:“初見你時,你娘親抱過你來皇宮裏,那時,你還是個奶娃娃,幾個月大,還不會走路。沒想到……一眨眼就過去二十多年了,聽若依說,你也做了娘親了。”

哪怕離開了南蘇城,雪梅同若依依舊有信箋往來。此刻太後有閑心談這個,雪梅自是回應,“臣女生了一個男娃,三歲半了,大名叫陳致遠,小名叫寶兒。”

太後笑著誇讚,“寶兒、寶兒,聽著就是討喜的名字。”

雪梅垂眸笑道:“謝太後讚譽。”

然她的心裏卻百感交集,不曉得太後娘娘叫她過來,究竟意欲何為?

雪梅同太後又在講了幾句客套話,太後這才緩緩說道:“姚家為咱們黃燕的確做出了很多犧牲,亦是守候邊疆多年的功臣啊,哀家一直銘記於心,可是――梅丫頭也該明白,功高震主這個字!”

終於要說到重點了?

雪梅手欲抽出來,美眸流露出冷光,“那麽太後娘娘想同臣女說什麽?或是想要警告姚家什麽?”

爹爹死了,所以就想著對付哥哥了?她絕對不容許。

太後娘娘緊握著她的手,神色黯淡,“哀家不是警告,哀家就是求你――這陣子哀家都聽蘇貴妃說了,你廣招夫婿,皇上亦有心動跡象,哀家就是希望你莫答應為妃,哪怕你不為了自己,想想你哥哥的局勢如何?他在朝堂上已經受人矚目,重新掌握兵權,若是你也入宮為妃,你也不想看到你哥哥落到眾矢之的吧!”

皇上暗地裏到底在做什麽?雪梅此刻一概不知,聽到太後娘娘的話,她卻是發懵了。

對上雪梅那雙吃驚的眸子,太後娘娘苦笑了一下,“他是哀家生的皇兒,他什麽性子哀家也清楚,他若決定下來的事情,就是哀家現如今阻攔也沒用,皇上也不會聽了。哀家能做的――就是用黃燕律法來約束於他。但在此之前,哀家也要你應允,離開南蘇城,無事便莫在回來了,尋了夫婿後一同離開,哀家曉得這事情很是無禮,但這也是平常百姓一個母親擔憂自己兒子的心。”

黃燕律法……

能讓皇上三年之內不納妃的,理由只有一個――那就是太後娘娘仙逝了,為了守孝,皇上後宮事宜就不能聲張,也不能娶妻納妃。

原來這個……就是太後娘娘突然一病不起的緣由,太後娘娘她這是……有意尋死。

不得不說,太後娘娘對別人狠,對自己也狠,雪梅緊緊抿著唇,不語。

“哀家多活了二十多年,現如今兒孫滿堂,哀家也該知足了。至於以後的事情,哀家老了,也管不動了,兒孫自有兒孫福,其他的都看他們的造化,哀家是時候陪先皇去了。”語畢,太後娘娘擡手拍了拍她的手,意味深長道:“哀家這般做,其實又何嘗不是讓你圓了心。到九泉之下,哀家自會向姚老將軍告罪的。”

雪梅擡眸驚詫地看著太後,呢喃了一句“太後娘娘……”太後娘娘竟然同她說了,這是在贖罪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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